【喻黄】高山低谷 4
4.
朝阳亮得像个银币，走出医院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气新鲜得叫人感动。
清晨车流很稀疏。喻文州开进小区后随意往外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草丛旁边的黄少天。
他摇下车窗喊了他一声，黄少天看了过来：“你这是刚下班啊？”
喻文州嗯了声，问：“起这么早？有活动吗？”
话音刚落，一只黄色的小东西就从黄少天脚边踱了出来，他这才意识到刚才黄少天是在喂猫。
“醒的早，干脆下来跑两圈。”看了一下，黄少天还真的是宽T加运动短裤的搭配。
“我准备去吃早餐，”黄少天说，“要不要一起？”
通宵加班的食物补给也只是实习生小姑娘友情援助的一包苏打饼，饿当然是饿了，喻文州诚实地说，“我想我现在应该更倾向于补个觉。”
黄少天秒懂，还挺善解人意地说那你回去睡吧，要不我给你随便带点什么回来？
喻文州笑着应了句好。
疲惫是治疗失眠的最佳药物。舒舒服服睡醒一觉起来，一时也难以辨认到了什么时间，喻文州从床头柜摸过手机亮了屏，已经接近午饭的点。
黄少天揽着个抱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脚步声就转过头来：“睡醒啦？”
脑子还没有从冗长的睡眠中真正缓过来。喻文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到厨房去找东西吃。
黄少天动作比他还快，把抱枕扔到一边站了起来：“算了算了估计都凉了，反正我也饿了，干脆做点什么一起吃得了。”
“你做？”喻文州问。
“我做，”黄少天反问，“你不是不会吗？”
是不会啊，喻文州看着他熟门熟路开冰箱找食材，说：“要不要我打下手？”
“这个吃不吃？”黄少天扬扬手中的莴笋，见喻文州点点头，索性把东西塞到他手里，“那你切一下这个。”
这种感觉很奇妙。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厨房是整个房子里喻文州最少光临的地方。填饱肚子有很多种办法，不一定非得亲自开火做饭，喻文州只是觉得白白浪费了叶修这里一套齐全的装备设施。
那时候叶修点了根烟，说你可以找个田螺姑娘回来，还一举两得。
现在田螺姑娘没出现，倒是多了一个黄少天。黄少天说自己会做饭这一点看来是真的，洗菜炒菜都很娴熟，那些终年放在角落积尘的瓶瓶罐罐都派上用场。
何止会做饭，在喻文州这个门外汉看来，他应该算是很会做饭才对了。
“切得挺好啊，”黄少天忙里偷闲探头看他这边，“可你动作也太慢了点吧，我还以为你很擅长用刀啊！”
喻文州笑了，“我擅长的是手术刀。而且少天，我们切肿瘤是不用切成片的。”
黄少天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我错觉，我怎么听着觉得你在笑我？”
喻文州挑了下眉：“确实是错觉。”
两菜一汤的卖相和味道，喻文州都真心地打了个好评。黄少天还是那副毫不意外的样子，大概这是普天之下有真材实料的人的共同点，有理有据的自信。
黄少天从坐下来视线就没离开过手机屏幕。这个算是个坏习惯，喻文州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夹菜吃饭。
“来来来，”黄少天突然抬起头来，“说两个追女孩子的招来听听。”
这是要干什么？喻文州想了想，“情书？送玫瑰花？”
黄少天做了个好好好停停停的手势，“行了行了，你们医学生的浪漫就到这里了。”
“怎么了，想跟喜欢的女生表白？”喻文州问。
黄少天叹了口气，“不是，以前宿舍一哥们，在群里怕这个怕那个，怂得跟个孙子似的。”
说到这里他又有点不屑，说如果是我就不会像他这样。
喻文州觉得好笑，“那你会怎样？”
黄少天说了八个字：“把握时机，促成质变。”
连问都不需要问，喻文州几乎可以肯定黄少天并没有谈过恋爱，至少没有碰过壁。
但被认为毫无浪漫细胞的医学生说话分量也不大，为此喻文州没做任何评价，只是敲了敲桌面：“情圣，如果不想自己洗碗就快点吃吧。”
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竟然看到肖时钦。他也看到喻文州，朝他挥了下手说走一块吃饭。
儿科医生就这点好。喻文州看了下表，“差不多吧，我收拾下东西，吃什么？”
“我们也准备出去吃呢，不如一起吧！”他这才注意到前台值班的是之前那个圆脸护士，旁边居然还有小程。
肖时钦在旁边不吭声很明显就是等着看好戏。喻文州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还一副挺感兴趣的样子：“你们打算吃什么？”
“川菜！”圆脸护士好像有点意外，看着有戏又补了一句小程还有优惠券呢！再不用就过期啦！
小程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喻文州笑了一下：“那我不走运了，我不能吃辣。”
哎呀，姑娘们显然没想到喻文州会这样回答，“那我们可以吃别的啊，喻医生你喜欢吃什么？”
“不用了，”喻文州说，“你们不是有优惠券吗。”
一个多小时以后肖时钦在餐桌上把这件事生动地还原了一遍，说到最后还意味深长地啧啧两声。
叶修不以为意地夹了片三文鱼，说：“这就是他向来的作风，是妹子们都太天真。”
喻文州从头到尾不参与谈话，仿佛整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地专心吃饭。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三四条微信。喻文州点开一看竟然是黄少天发来的，还全都是小视频。
他发了个问号过去，那边不一会儿就跳出来一个气泡：直播我宿友告白，顺便给你分享一下！
随便挑一个点开来，那边似乎有一大群吃瓜群众，黄少天也是其中一个，又是起哄又拍手的，视频完全是手抖作品。喻文州随便看了一下，就看到个用蜡烛摆出来的巨大心形，好像还有个男生抱着吉他在那唱歌。
就这样？这么看来黄少天还是低估了他们医学生。这些手段他念大学的时候已经见过几回了，结果失败的成功的兼有之。其实恋爱终究还是两个人的事，对方要是喜欢你的，站在原地都能把人等来；要是没感觉了，多高明的手段也是白搭。
黄少天还问他觉得怎么样，喻文州随手打了个挺好的发送过去。
没想到黄少天秒回：你还真买账啊？？除了你的情书玫瑰花，我特么已经找不到比这个更烂的了……
这下子喻文州有点哭笑不得了，索性锁了屏不回复。饭桌上的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终止了，喻文州抬头就看到三个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是有情况了？”肖时钦先开了口，
喻文州有点无语，说想什么呢，是少天。
“哪个少天？”张新杰问。
“文州的新室友，”叶修又看向喻文州，“我说，你该不会是对人家有意思吧？虽然是成年人…”
这群人说出来的话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喻文州把那天的事三言两语复述了一遍，听到所谓“医学生的浪漫就到这里了”的时候叶修竟然还呛了一下。
“这样看来你对他评价还不错，”张新杰下结论，“日久生情也是有一定几率的。”
怎么会，喻文州笑了笑：“我看他就像看个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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