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鲟

【喻黄】高山低谷 5

5.

 

玩笑归玩笑,给喻文州找对象这个话题算是他们的老梗,朋友始终不是爱操心的亲戚家人,小程也好黄少天也好,说过几次也就翻页了。

 

那时候喻文州说黄少天像看小朋友,其实也算是一句真话。大概是医生自带的职业病,喻文州自觉他的心理年龄比实际的要大一些,而黄少天又自带少年感,从名字到性格本身。平时和他聊天说话不能说不有趣,这么相处下去喻文州怀疑自己都能把他当弟弟。

 

然而黄少天没那么闲情逸致给喻文州当什么弟弟,大学生的节目丰富得不得了,最近黄少天也是天天往外跑。

 

喻文州觉得这样来回奔波多费劲,还不如不搬出来。

 

“没办法啊!游泳队天天集训,”黄少天往嘴里塞着薯片,“我现在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念体育的还是念计算机的了。”

 

喻文州将沏好的茶给他斟了一杯,黄少天似乎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他应该更偏爱那些花花绿绿的果汁汽水之类的,但他还是接过了茶杯,抱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喝了起来。

 

喻文州想了想:“学校的泳池是标准规格?”

 

“就因为不是才憋屈,听说暑假的时候会扩建,唉我还是更喜欢去外面专业的游泳馆!”黄少天把杯里的红茶一饮而尽,说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花茶之类的东西,这个一般般啊!

 

他的评判的标准是甜度吗?喻文州提醒道:“吃太多甜的容易长胖,小心影响泳姿美感。”

 

“我告诉你你可别羡慕啊!”黄少天扬起眉毛,“我从小就是典型的狂吃不胖体质,身材从一岁一直完美到二十一岁!”

 

喻文州轻轻笑了一下,也学他抬了下眉,故意逗他:“真的?看不出来啊。”

 

对身材的质疑可以说是黄少天这种人的最大冒犯了,他哎哟哟了一声,把大包装的薯片随便放到桌上站了起来,高挑的身影一下子阻挡了喻文州所有的视线。

 

“这是要武力解决的意思?”喻文州笑着看他。

 

黄少天严肃地说:“不,是让你感受感受一个优秀青年捍卫自己尊严的坚定。”

 

然后挡住喻文州的从黄少天具体地变成了黄少天的腹肌,因为黄少天直接简单粗暴地把T恤撩了起来。

 

“……”喻文州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到叶修他们知道这件事后会露出如何促狭和意味深长的笑容。

 

然而黄少天完全沉浸在他的尊严捍卫战中,说怎么样怎么样,现在信了没有?!

“信了。”喻文州帮他把衣服拉了下来,“小心着凉。”

 

 

 

//

 

“海鲜还是自助餐?”喻文州刚出电梯就成了调查对象,来者居然还是李轩。

 

喻文州不明所以,但还是给出了答案:“海鲜吧,性价比高。”

 

旁边的人群马上就发出唉~的长叹,说喻医生你太不给力了啊!

 

这下喻文州秒懂,笑着说:“原来我是关键票啊。怎么了,这次谁当冤大头?”

 

“是叶神,我们还想着吃自助餐宰他一顿大的,喻医生你太令群众失望了!”李轩表示痛心疾首。

 

“你们该学学人家,学习一下同事爱,”叶修懒洋洋地说,“还有你一个心胸外科的凑什么热闹,小心你们新杰大大骂你。”

 

李轩义正辞严,说天降横财人人共享,还有我就是下来为张医生投出自助餐的神圣一票的!

 

三言两语喻文州大致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叶修不知道是拜了什么锦鲤,之前随便买的一张彩票居然真给中了个几千块。用叶修的话来说,私吞巨款哥自己良心不安,大家要吃麻辣烫还是大排档?

 

群众们当然不买麻辣烫也不买大排档的账,讨论了半天候选名单里面剩下海鲜大餐和自助餐,结果两边站队人数差不多,最后还是小程笑眯眯地提议,说不如让喻医生决定,反正他待会就回来了吧。

 

喻文州笑着眨了眨眼睛:“没关系,海鲜一样能吃贵的。”

 

一言惊醒梦中人,意识到还是能宰叶修一顿大餐大家又欢呼了起来。李轩十分赞同地连连点头,说海鲜也好!而且阿策最喜欢吃海鲜。

 

“喂喂喂,不给带家属的!”叶修及时打断李轩的美好幻想。

 

李轩哇哇乱叫:“叶神你也太小气了吧,一个去跟两个去有什么区别吗?”

 

叶修嗯嗯两声:“我看你去和你不去也没什么区别,不然你就别去了吧!”

 

他对李轩的一脸鄙视视若无睹,说带家属名额留也不应该给你,最起码也该给文州是吧!

 

“不过他也没人能带,哥只能表示遗憾了!”叶修说着还真的略带惋惜地感慨两声。单身狗对社会最大的贡献就是当挡箭牌,叶修这么想的时候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孤身寡人一个。

 

“不好意思,”喻文州眼睛弯了弯,“我还真的有人能带。”

 

 

//

 

临近下班,叶修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喻文州从一大堆病历中抬起头来。

 

“是不是要搭哥的顺风车?”

 

喻文州的车在前两天被一个新手上路的粗心司机给碰了一下,昨天刚送了去4S店。叶修也算够义气,知道了以后说载你一程吧,不然我科栋梁就要被挤死在热情的三号线上了。

 

叶修这人平时鲜少早退,喻文州不确定他今天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忙,蹭别人车自己也不好意思磨磨蹭蹭。喻文州摞齐了桌面的档案,说:“你先下去吧,我还没收拾东西。”

 

换班时间人们的表情是最丰富的。下班的欢天喜地扬眉吐气,重新开启三十六小时待命模式的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喻文州从更衣间换好便装出来,一路上碰到的几个实习生还笑嘻嘻地说喻医生拜拜。

 

叶修的车停在医院外面,看见喻文州连忙拍了几声喇叭:“动作快点动作快点,保安大哥要操家伙砸我的车了。”

 

“没办法,群众们太热情,下个班都要十里长街相送。”喻文州心情不错,边系着安全带边开玩笑。

 

上了路才发现似乎正好赶上下班高峰的开始,刚过了个红绿灯就开始塞车。叶修有点无语地看着前面龟速前进的车流,叹了口气:“都怪你的热心群众,不然我们已经在胜利的前方了。”

 

喻文州笑而不语。

 

这种四个轮子比不上两条腿的路况是城市的通病,四向纵横蜿蜒盘缠的公路交通网都无法解决。无聊的时候最适合聊天,叶修哎了一声,看了眼旁边的人:“真搞地下工作了?”

 

喻文州没懂:“什么?”

 

“带人啊!”叶修提醒道。

 

原来是这个。喻文州笑了:“不是地下工作。”

 

“没有公开的都是地下工作。”叶修一针见血。

 

“真不是,连工作都不是。”喻文州表示很无奈。

 

车流有了松动的迹象,叶修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就转进了他平时回家的路,车窗外的风景换成他所熟悉的。

“你最近在忙什么?”喻文州说,“家里的事?”

 

叶修含糊地说了句没什么。喻文州还没说说话,他忽然喂地一声扬了扬下巴,示意喻文州看向外面。

 

“是不是你们家那个小朋友?”

 

还真是黄少天。他提着两大袋子朝小区的方向移动着,身边还有个约摸五六十岁的阿姨,两个人聊得还挺开心,不知道黄少天到底说了什么,阿姨顿时就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喻文州看了眼车窗外,说:“我这里下吧,前面不好停车。”

 

 

 

这一堵就堵到了华灯初上。喻文州站在马路对岸躁动疲惫的人群中,等着信号灯换色。肩膀挎着小书包的是刚接了孩子的家长,叽叽喳喳说得眉飞色舞的是又顺利熬过一天的儿童,或者还有几个为车为房奋斗着的年轻人。短暂又漫长的几分钟里,喻文州成了这群人中最心平气和的一个,他神色平静地目视前方,发现黄少天已经快走到小区门口。

 

绿灯终于亮了。他穿过马路,看见黄少天的脚步却在seven-eleven前停住,和那个胖乎乎的阿姨说了句什么,然后相互挥挥手,阿姨接过两个袋子继续往前,而黄少天则推开了便利店的玻璃门。

 

他在花坛边等了一会儿,黄少天很快又重新出现在一对吃着冰淇淋走出来的情侣后面。

 

黄少天也看到了喻文州,朝他大力挥了两下手,小跑到他的面前:“今天怎么那么早?”

 

“没什么事就回来了。不是说今天不用去学校吗?”喻文州留意到黄少天还背着个单肩包。

暮色四合。已经有几家零星的灯火亮起,人工湖在燃不尽的火烧云笼罩下泛起了黏稠的奶油色。

 

他们顺着归家的人流刷了感应卡走进小区。他这才发现黄少天走路习惯不太好。左一步右一步的,看见小石头都得踢上一脚。

 

黄少天扯了下背包带子,嘟哝着都怪老师突然袭击搞小测云云。

 

喻文州笑了:“我念大学的时候,教毛概的教授也很喜欢这招。”

 

“是不是姓刘的那个!”黄少天愤愤地说,“我觉得她对我很有意见,我跟你说她已经……”

喻文州打断了他的吐槽:“带钥匙了没?”

 

“啊?哦带了,不过我得找一下,”黄少天翻着包继续滔滔不绝,“你的呢?不对啊,你怎么可能忘带东西。哎找到了给你!”

 

把灯打开的那一瞬,整间房子的黑暗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喻文州撒了一小把饵料给家里的那缸金鱼。黄少天换了鞋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开电视机,喻文州不太能理解他这个习惯,因为明明没有人看。

 

然而黄少天理直气壮说这样才热闹,还怪这个房子太大了。

 

已经入夏了。虽然走回家也就这么一小段路,南方初见的暑气还是把人蒸得浑身难受。黄少天草草洗了把脸,捋了捋被汗和水珠交替打湿的刘海走进厨房。

 

他凑过去喻文州那边,看到他在摆弄着一个小瓶子。

 

“咦,这是什么?”

 

“同事旅游拿回来的咖喱粉,”喻文州对这些完全是外行,把东西递给了黄少天。

 

黄少天又看又嗅地研究了一会儿:“好像不错,下次可以试试做个咖喱土豆牛肉。”

 

喻文州当然没意见,笑着说好啊。

 

黄少天看了他一眼,好像有点不服气:“我怎么觉得我亏了,明明交了房租还要给别人当免费保姆?!”

 

“房租也不是交给我的,”喻文州平静地说,“而且我不是也当过免费司机吗?”

 

黄少天不吃这套:“也就一次,我最起码给你做过三次饭了吧!”

 

这个人斤斤计较起来还真是难搞。

 

那要怎么办。喻文州好像还真的挺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唔了一声。

 

“海鲜感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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