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鲟

【喻黄】高山低谷 7


备考备得头昏脑涨ヘ(´ー`ヘ)
来过渡一下

7.

黄少天训练结束,从泳池上了岸走过来,说我收拾一下,和教练打声招呼就能走啦!

然而真的是应了那句计划赶不上变化。喻文州走到游泳馆外刚掏出手机,正准备给叶修发个信息知会一声,黄少天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喻文州看他这个样子,第一反应便是有什么急事。

果然,黄少天神色焦急地停在了喻文州跟前,说我不去吃饭了,你先走吧!

喻文州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问他怎么回事。黄少天手里还握着手机,看来是刚刚跟谁通了电话,或者收到什么讯息,他有点烦躁地拨了拨散落在额前的碎发,说:“我姐要生了!邻居刚给送了医院,我得马上去看她。”

他是真的不知道黄少天还有个怀孕的姐姐,可现在显然不是问清楚的最佳时机。喻文州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当机立断地说:“我去取车,你收拾好东西以后到学校西门找我。”

黄少天好像早就猜到他会如此,摇了摇头,“你不用管我,我待会自己打个车就行。”

“少天,你听我说。”喻文州冷静得很,“这边不好打车。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现在看姐姐更重要。”

黄少天还在犹豫,喻文州站在旁边看着他。他不难猜到黄少天听到这个消息时有多紧张——头发也没来得及擦干,水珠子沿着发梢顺着脖颈滑落,打湿了套得松松垮垮的衣服。这个样子,喻文州轻声催促:“快点去吧,待会就该塞车了。”

黄少天还想说什么,喻文州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记得擦下头发,别感冒了。”

去取车的途中喻文州不忘通知叶修。他把输入框里打了一半的文字删掉,发过去一条语音,说我这边有点事,不去了。

把车开到校门口对面,喻文州把车窗摇了下来。没等几分钟他就看到了黄少天,斜挎着单肩包踩着板鞋神色匆匆,辨识度太高了。就像一道炽热的光蛮横地在人海中横冲直撞出来。喻文州拍了下喇叭,黄少天看了过来,挥挥手作回应。

黄少天在等红灯。此情此景在喻文州看来很奇妙,他在这里待了四年,除了一张毕业证书,一脑子的专业知识,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究竟收获了什么。如今他随便回来转一圈,却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就好比他现在坐在车里,望着黄少天静止在马路对岸,别人在等红灯,他也只是在等红灯。

可喻文州还看到了他背后的一整个夏天。

等黄少天走过了斑马线,开门上车坐好,喻文州下意识地看了他的头发一眼。果然,还是没有吹,不过至少擦干了,喻文州随手把冷气温度调高了点。问他,你姐姐在哪个医院?

不出所料,黄少天报的就是他所在的那家。喻文州说知道了,发动车子以后黄少天还在不无担心地左顾右盼观察路况:“会不会来不及?”

“别担心,医院会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喻文州安抚着他的情绪,黄少天似乎还是有点不安,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机。

“我一直以为你是独生的,没想到你还有个姐姐。”喻文州转移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其他家人会照顾好的,我们也很快就到了。”

黄少天终于憋不住了,用力地摁熄屏幕开始吐槽:“哼!指望她家那位还是拉倒吧,老婆产期前一周拍拍屁股飞到东南亚出差,我看我姐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碰上这种渣男!”

“我姐又学霸又漂亮,追她的人排上两条街都不在话下,愿意嫁给他是他祖上积德。他说换工作我姐二话没说就跟了过来,他妈的如果我是他,做梦都得是笑着醒的。”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姐偏偏脾气软得跟个柿子似的,稍微硬一点也不至于被渣男欺负!幸好邻居好心帮个忙,不然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黄少天是真的生气,一口气把苦水吐得一干二净。喻文州从手边拿了瓶矿泉水给他递过去。

黄少天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喝了三分之一,抱着塑料瓶安静下来。发泄过以后他的情绪显然好了很多,眉头也不是紧皱着了。

“不是亲姐。”

嗯?喻文州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表姐,”黄少天闷闷地说,“但我把她当亲姐看的。”

喻文州着实有些惊讶,而黄少天却无意解释,只是小声又恶狠狠地嘟囔着,说待会那家伙最好别出现,不然我肯定揍他一顿!

所幸这一带没怎么塞车,他们畅通无阻地抵达了目的地,黄少天在医院门口下了车。喻文州先回科里一趟,结果碰上刚送来个急症,其他当值的医生又恰巧都在做着手术,喻文州衣服都来不及换,戴上手套跟着进了病房。

忙活了好一会儿,病人的心跳血压各项终于恢复正常,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另一个医生也从手术房出来,接下来的事情只需全部交给他,喻文州全身而退。看了眼时间,心里琢磨着黄少天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喻文州洗了把手准备上楼去,却又被前台的护士长叫住。

护士长是个干练爽快的女人,但在生活琐事中却藏不住中年妇女最常见的那份柴米油盐味道。不知是因为喻文州自带人缘还是怎样,平常临近下班或者巡房空隙,她没少拉着喻文州聊上两句。来来去去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喻文州搭什么话题都毫无压力,起初还觉得陪着聊聊没多大点事。可最近显然就有点不太对劲了,无论一开始聊的是什么,护士长总能把话题拐到她那刚出来工作的独生女儿身上。

喻文州不傻,也不是第一次被拉红线,回回都是避重就轻地打着太极,可护士长好像就是不死心。

“喻医生?你们今晚不是有饭局吗,怎么又回来了?”叶修请客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喻文州一句真假参半的“带个人”,爱凑热闹的能凑热闹的统统都去了。

喻文州笑了,说是啊,朋友家里人有点事,先送他来医院。

护士长哎了一声,说还是喻医生你热心肠啊,现在的年轻人可怕麻烦了,之前我女儿……喻文州就在旁边好脾气地听着,不时还点头附和两句。护士长还在单方面倾诉着,一个小护士又是捶肩又是敲背地走到前台,看样子是刚巡完病房。看到医生和护士长在立马站得端端正正,说喻医生好,护士长好!

喻文州被她逗笑了:“累了吧?”

平时喻文州待人颇为温和,小护士放松了些,露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累死啦!四号床的病人又不肯乖乖配合,害我饭都没吃上。”说着她从储物柜里掏出来一袋子花花绿绿的零食,喻文州知道医院里不少人都有自带干粮的习惯,毕竟做这一行的从来没有固定的饭点可言,随便吃点总比饿着肚子强。

“这是什么?包装真好看。”喻文州说。

“我网上买的巧克力蛋糕!超级好吃!”小姑娘见喻文州好像感兴趣,兴致勃勃卖起了安利,还挑了一个给递了过去,“要尝尝吗?”

然而刚说完她又懊恼地拍了下脑袋:“哎呀我差点忘了,这个是甜的!”

喻文州不解:“甜的怎么了?”

没想到小护士伶牙俐齿地说:“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喻文州全然不知自己诸如星座属相,身高体重,年龄生日,甚至是爱好口味都已经被扒得一清二楚。

但他也只是耸了耸肩,笑眯眯地说:“没关系,送我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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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产科的手术室就在走廊尽头,一出电梯门就能看到,因此喻文州也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走廊椅子上的黄少天。

显而易见,黄少天正在发呆。喻文州走近了他还是低着脑袋,直到喻文州在他身边坐下,黄少天才有些茫然地抬起眼睛。

“哦,我还以为你走了。”

这个角度很巧妙,奶黄色的灯光撞到刷得雪白的墙壁上笨拙地拐了个弯,稀稀落落投射下来那么一小束,竟然全部都均匀地撒在了黄少天的侧脸上。

喻文州本来想柔声安慰他两句,说不用担心,却发现手术室的灯根本没有亮起来!黄少天又是这个表情,喻文州心里突然沉了一下:“少天?”

大概他的眼神流露出来的担忧太明显,黄少天愣了一瞬,眨眨眼睛又明白过来。他不怎么真心咧嘴笑了笑,说:“你想到哪去了?手术早做完啦!顺产,母女平安。”

那他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喻文州很善解人意地没有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黄少天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眉峰不着痕迹地跟着皱耸动:“那家伙赶过来了。”

“我本来想揍他一顿的,可我姐躺在旁边劝我,下不了手。”

就为了这个?喻文州有点哭笑不得,但稍微想想又能理解:从得知消息到刚才,黄少天的无措、紧张、不安、恐惧和期待无一不清清楚楚写在脸上行动上,他护这个姐姐护得像在保护自己的软肋。喻文州也曾在某个恰巧的场合下想象过黄少天当别人兄长的样子,却不知他当弟弟也是当得尽职可爱。

喻文州拍拍他的肩膀,笑了一下:“都当舅舅的人了,胸襟宽广些。”

后面几个字似乎不是很中黄少天的耳,他不太高兴地翻了个白眼:“别说得我跟个小孩似的。”

由于黄少天那位不太讨他喜欢的姐夫还在病房陪着,喻文州索性带他穿过好几条廊道走向新生婴儿房。在护士的引导下他们很快就看到了被清洗干净的小宝宝——刚出生还像个相貌不佳的小老头,小得可怜。

医院是个很矛盾的地方。它每天都在上演生老病死,每天都有欢喜哀愁。有的人送了进来,也许明天、后天或者更长一点时间,他们就能健健康康地出院继续自己暂时搁置的生活;有的人送了进来,遗憾地画上人生的句号,在刺鼻的医用药水气味与家人朋友的伤心欲绝中不知去往何处。

真正充满希望的是新生房,小小而有力跳动着的脉搏令人心生欢喜。黄少天隔着玻璃认认真真地观察着这条新生命,满眼的好奇和幸福难以掩饰。

待他看够了,喻文州斟酌着问:“要去看一下姐姐吗?”

不想黄少天却是不带丝毫犹豫,说不去了,明天再来也一样。

好,喻文州说。

“饿了吗?”喻文州突然想起什么,把口袋里的小蛋糕放到他手里,“同事给的,我不喜欢吃甜食,你填填肚子。”

喻文州现在才注意到小姑娘给自己挑了个明黄色的,包装上面居然一只翻着白眼的小老虎。黄少天也没吃,拿着摆弄了好一会儿,忽然发现哪里不对:“你是这里的医生?”

“刚刚没上来,也是因为科里临时有新症。”喻文州说。

“……”黄少天感慨,“真巧啊。”

这有什么巧的,这附近拢共就几家医院,喻文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黄少天还想说什么,无意中瞥到了墙壁上的挂钟——竟然这么晚了!

他后知后觉地揉了下肚子,剧烈运动之后马不停蹄奔赴医院搞到现在,胃里空空的有点难受。黄少天说:“走吧走吧,我请你吃东西!”

喻文州笑了:“这么大方?”

对方显然是在逗他,黄少天也不恼,反而也摆出笑嘻嘻的样子:“海鲜大餐变路边摊,干不干就是你的事了。”

喻文州当然没那么在意那顿海鲜大餐。他们简单地收拾一下就出发,等电梯的时候喻文州问黄少天,你的姐姐叫什么名字,黄少天不明所以地眨巴眨巴眼睛,但还是给报了。

然后他就看到喻文州走到前台咨询处,温和地跟一个护士说了两句什么,又步履从容地向他走来。

黄少天半开着玩笑:“说了什么?该不会是‘病房里躺着的人是我女朋友,你们要安排最普通的病房,最好的医生’之类的吧?”

喻文州摁了下楼层按钮,漫不经心地说:“不是。我说的是‘看到我身后的男的没有,全球五百强企业总裁,照顾好那个病人,不然他让你们医院今晚破产。’”

“……”黄少天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艰难地说:“没看出来,你还挺幽默啊。”

喻文州还真的挺认真地想了想,笑了:“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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