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鲟

小桃枝 19


19.

“文州,你之前复印的那份资料在不在,借我看一下呗!”下课的时候苏沐橙一蹦一跳地走到了喻文州的位置前。

状态真好啊。喻文州见状不由得感慨,最近压力确实很大,课间黑压压睡倒一大片,就连喻文州自己都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一模成绩刚下来不久,统考的时间就来了通知。日历上的时间却如被凝固一样缓慢流逝,高三生涯的日子总是过起来没有尽头,完了以后才察觉其实是白驹过隙。

拿到想要的东西苏沐橙心情不错,坐到了喻文州旁边聊天。因为是班长的缘故,和班主任打交道频率高自然收到更多喻文州不知道的情报,女生叙述事情总是带着一种可爱的个人情绪,喻文州觉得听她说话也蛮有意思。

给他分享了一下自己打听到的几个年级尖子具体成绩后,苏沐橙话锋一转,“听说少天这次一模考得不太好。”

他们的后续发展苏沐橙知道的有限。但是察言观色对聪明人来说都不难,再说,喻文州和黄少天以前怎样,现在又是怎样,旁人一看就心知肚明。猜到不是什么如意的结局,苏沐橙也就识相闭口不提了。

今天忽然提起黄少天,喻文州有点意外了。

成绩榜就贴在楼下,喻文州路过当然能看见。他也注意到了黄少天的名字这次罕见地没有出现,一开始想的是,或许只是相对不那么好。

可不太好跟相对不那么好是两回事,喻文州不知道这是什么程度,等着苏沐橙说下去。

“也就是,掉出了理科前三百。”

这个概念喻文州是有的。黄少天太聪明,而且算是比较勤奋踏实那种,印象中一直都是前五十的样子。掉出前三百是怎么个情况。喻文州很难不去想一想。

苏沐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喻文州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就说吧。”

哎,苏沐橙犹豫又心虚地瞟了他一眼,声音压得很低,说:“我那天回家有点晚,看到少天。”

“他看起来好像,有点伤心的样子。”

这个形容某种程度而言有点抽象。苏沐橙觉得喻文州可能理解不了,没想到喻文州说你不用解释,我懂。

本来想把那团绕得乱七八糟的线一一捋平,到了现在反而好像变成了一个死结。

他们从一个月前开始集体留校上晚自习。

晚铃打响的时候,教室里最后一个同伴也揉揉眼睛站了起来,回头看到还在看书的黄少天,有点惊讶。

“黄少还不走?”

黄少天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在草稿纸上继续疯狂演算。

那个同学背起书包,顺便拿上桌面的单词本:“那我先走啦,你记得关灯锁门!”

当那个人匆匆忙忙消失在夜色中的时候,黄少天的笔停了下来,翻了下答案看看心里又生出一丝烦躁。

又算不对,又算不对,都不知道多久没有顺利地解开过最后一道大题了!思路永远不是卡在这一步就是下一步,有的时候方向对了又因为看错某个数字,后面就是一塌糊涂。

心浮气躁。这是黄少天给自己最近状态下的定义。

到底是为什么,他隐约知道。有时候想挑个空闲的时间好好静下来理个明白,可是偏偏处于一个不存在空闲时间可供冷静的时期。两眼一睁开始竞争的日子过起来叫人喘不过气,黄少天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些思绪都是他趴在桌面闭目养神的时候源源不断涌出水面的。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却看到了站在教室门口的喻文州。

黄少天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他也很配合地一动不动,就在原地站着。

不知道沉默究竟持续了多久,喻文州忽然就迈开步子向他走了过来。

“我差点以为你睡着了。”

黄少天还是不说话,一直盯着他看,用那种像在看一种什么陌生又奇怪的东西的眼神。

喻文州看起来并不介意,他自顾自地坐到了黄少天前面的位置上。

“这个单词拼错了,”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放在桌面的作文纸,“少了个n。”

见黄少天没有反应,他也只是笑了笑,拿起笔来帮他划掉修正。

这算什么?黄少天一股无名火蹿了上来,伸手去抢那张纸,喻文州毫无防备,薄薄的纸张被扯过去时水笔也跟着歪了歪,一条丑陋突兀的黑色长线在白纸上触目惊心。

气氛陡然尴尬起来。黄少天突然有点不安,可是此时此刻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喻文州,直接把那张可怜的纸揉成一团扔进了身后的垃圾篓。

喻文州脸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做过什么都可以迅速抽出身来,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黄少天心想。

受不了了。黄少天正想直接背书包走人回家睡觉,喻文州却开口了。

“上周二叶修值班,我去办公室问了他几个问题,走的时候经过你们班,”他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点想你,然后在窗边看了你一会儿。”

对他说这种话?黄少天几乎是立即就笑了,“撒谎怎么也不做做功课?”

“上周叶修请假了,周四才回来的。”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喻文州的谎言,眼神变得黯淡又冷漠。

这样真的没多大意思。黄少天忽然这么觉得。

“嗯,我没去问叶修问题,”喻文州甚至没有一丝窘迫。

“是我一直很想你,”他好像有点灰心地笑了笑,“又不敢直接说,不然你又会生气。”

“我听说你最近状态不好,又想你会不会难过。”

“好几次想跟你说说话,可是觉得你可能不太想看见我。”

“少天,你可能不信,”喻文州静静地看着他,“这段日子,我觉得真的很难熬。”

漫长的时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麻醉剂,把之前所有的不敢细想不敢说全部封闭在角落。等到有一天忽然看到那道伤疤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情绪都不会凭空消失。

就像洪水决堤,一旦冲破那个口,放在最深处的那些话也就随着起伏涌了出来。

他们又陷入了另一片沉默里。黄少天低着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

当夜色又要更黑一重,喻文州觉得教室的灯可能要在下一秒就自动熄灭的时候,黄少天才抬起头来。

“喻文州,”他的视线停留在数学卷子那条压轴题上,“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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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置了一段时间了,小桃枝写到后来一度觉得要写不下去,想了很久到底应该从谁的视角去写这一篇。
搭地铁回家的路上作了最后的修改,写文州那几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难过得有点手心发疼,其实是比较莫名其妙的,可能不是我写得最好的一章,反反复复看了很久,以我的水平也只能处理到这里。
我还是觉得非常奇怪,写了很多东西,第一次有这种被触动得很深的感觉(?)
当然get不到我的点也没关系,因为这只是我自己的一通胡言乱语。

接下来可能还有一两章,初定的是一个番外!
这个故事,如果喜欢,真的非常感谢;假如觉得没有达到期望值,请多多见谅,我还会不断努力。

(所以我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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