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枝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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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落到一楼的时候，喻文州手机振动了一下。是郑轩的语音，他点开放到耳边继续往前走，那边好像有点隐约不太清楚的什么讲话声。
郑轩心情听起来好像不错，“你放学了吧撸串去不去？”
喻文州慢吞吞打字，问你来一中了吗。学校附近有一家四川人开的小餐馆，除了吃串串也可以点菜吃饭，放学时候很多学生光顾。郑轩之前几次过来找喻文州，都会在那里解决晚饭。
新的文字框跳跃出来，说是啊给你个惊喜，别太感动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喻文州说我在校门口等你，又和家里人说了声，拐个弯往和车棚相反方向的正门走。
他并没有等很久。在看到来人的时候，他才明白郑轩说的惊喜是什么。这段时间他都没有看到黄少天，其实本来就不在同一栋教学楼，这个实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喻文州还是有点失落。
所以在这样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看到他，喻文州又一次幸运地感受到了惊喜带来的，特有的快乐。
“黄少今天放学没事，我想着大家都认识，干脆就带上他了反正人多还热闹，对吧？”还没等喻文州说话，郑轩先抢着说话了。
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加上今天晴空万里，黄少天怕热，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宽松T恤，看起来比平常被校服包裹着的样子要更精神点。
黄少天在打电话，语速很快地说着什么，用一只手和喻文州打招呼。没一会儿他就挂了电话，对喻文州说：“真没想到你们认识啊，哎这样会不会打扰你们？”
怎么会。喻文州温和地笑了笑。隔壁的郑轩在不怀好意地附和说就是怎么会，文州这个人啊特别热情。黄少天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而喻文州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这个时间段是用餐高峰期，熬了一个下午课程的学生纷纷来用热腾腾的食物犒劳自己。他们等了一会儿才等来一张空桌，一坐下来郑轩就拿起铅笔熟练地东圈西画。
郑轩这次过来是参加市内的数竞选拔赛，考完出来认出了路过的黄少天。黄少天记性还不错，对郑轩还有些印象，聊了不过两三句就被郑轩拉了过来。喻文州心里清楚，与其说想当神助攻，还不如说他想看热闹。
可遗憾的是事实上不管喻文州接不接这场戏，郑轩也是要失望的了。他和黄少天的交情并不比郑轩深多少。幸好黄少天似乎很健谈，餐桌上话题换了一波又一波，倒是没有冷场。
插满了各种串串的小锅端了上来，花椒八角一堆香料特有的气味在狭小空间中被放大了无数倍。
“…话说回来，其实文州在初中的时候数理化比我还好，还被老师当作重点栽培对象。”郑轩一下子把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喻文州微微愣了愣。
哦？黄少天好奇地看了过来，嘴里还塞着一个咬了一半的贡丸，看起来像一只什么小动物，喻文州一时也想不起来。
喻文州在锅里挑了些藕片，给两个人的碗里各放了一串，说：“没那么夸张，初中的理科也没现在那么难。”
“你都不知道，叶修总是夸你作文写得很好，”黄少天好不容易把肉丸子咽了下去，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藕片，似乎不太感兴趣，“哎正好请教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写得像你那样？”
即使知道这很有可能只是随便问问，可也不妨碍喻文州在对上黄少天那双亮得像星星的眼睛时，心里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这未免也太可爱了些。
“我一写作文就头痛，”黄少天解释道，可脸上看不出一丝烦恼，反而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妈老是唠叨我这个烦得要死，其实我对这些东西还是觉得，既来之则安之吧！”
这一波坐在旁边的郑轩有点感同身受了，和黄少天你一言我一语地感慨，倒是没有人在乎喻文州的答案了。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了夜幕降临，拿好车同路骑了一小段就彼此道别。万家灯火，各种油烟味从街道两边的房子里窜出来，喻文州觉得这段路好像变得有点漫长，自家小房子的轮廓迟迟不见踪影。
人生有的时候总是有些时刻是无法解释清楚的，那份突如其来又来势汹汹的感情正是如此。海啸掀起来的惊涛骇浪尚且有所预兆，可是黄少天是忽然闯进来的。
后来在十字路口，郑轩准备拐进小区的时候，问他你有没有想好要怎么样，黄少这种一看就是直的。道理谁都知道，可是如果这些事情能控制，如果喻文州知道该怎么样，那一切都好办得多了。
而喻文州也本应早就到家了。
6.
慢慢地，这座城市的人们已经感受到了初夏的气息。这个被北回归线穿过的地方，常常是春天甚至还来不及完全现形，就被下一个季节逼着退后。
黄少天毫无悬念地通过了选拔考试。这件事黄少天知道，喻文州也知道。那天黄少天去办公室，恰好看到在和叶修说话的喻文州，他说听说选拔赛过了？恭喜你。
那只能是他的那个好朋友说的了。黄少天不用三秒钟就解决了自己的疑问，嘻嘻笑着说了句谢谢。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感觉你最近和喻文州交集特别多…”后来体育课的时候黄少天和张佳乐说起那天一起吃饭的事情，张佳乐这样说。
是吧，黄少天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篮球，反正学校也就这么点大。张佳乐说那也不一定，你看以前就没有。
“当多交个朋友呗，反正他人挺好的。”黄少天轻轻松松下了个结论。这句是实话，喻文州这个人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都挑不出什么毛病，甚至连尖子生身上常见的通病都没有。相处起来就很自在。
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同班的女生在不远处笑成一团。女孩子都是群居动物，黄少天对她们的话题一向不感兴趣。反正不是谁谁喜欢谁，就是谁和谁又分了之类的。
哦对了，张佳乐想起来什么，“我被我妈抓了去补习班，放学不能和你一起走了。”期中成绩刚下来，张佳乐的化学还是没什么起色。这个科目黄少天也说不上太擅长，只能表示同情和理解了。
补习从这周开始，也就是说，从今天起黄少天放学就只有一个人走了。他倒是没什么，还想好干脆在学校多留半个小时，效率还高一些。
满头大汗回班刚坐下来，女同桌就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说你猜我们刚刚体育课聊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黄少天大口大口灌矿泉水，“肯定又是哪个明星结婚了什么的…”神经病，女同学翻了个白眼，说我们在评选年级的级花级草！
……黄少天这下有点无语了，印象中明明是小学生才干的事情，怎么到了现在还这么流行。女同学看他这个样子有点不满，黄少天只好敷衍着装出很感兴趣地问结果是什么。
还好女同学并没有卖关子，很爽快地说了两个名字。女生不认识，名字听起来倒是简单又诗意。周泽楷这个他有点印象，好像也是理科班的，偶然路过班上一群姑娘还会啊啊啊地尖叫。
黄少天有点不服气，说女人就是肤浅只知道追求漂亮的皮囊。同桌用力扯开零食包装袋给黄少天递了一根百力滋，说其实也有好几个人投了你，不过周泽楷人气还是高一点。
哦，黄少天稍微开心了一点，“那你有没有投我？”结果同桌一个摇头，黄少天哼哼，又是一个外貌协会，人们喜欢小白脸的风气需要狠狠打击！打击！
万万没想到，女同桌三下两下把零食吃完，才和黄少天坦白：“我投了十六班的喻文州。”
又是他。张佳乐说的也没错，可是仔细想想喻文州长得虽说不算是小女生梦中情人的样子，可看久了就有点说不清的感觉。他搜刮不到适合的词汇去形容，就是有那种感觉。
这时上课铃也响了。黄少天从八卦闲聊中回过神来，他听课向来认真，学好玩好谁也不耽误谁，心里盘算着今天下午晚些走，待会和老妈说一声就好。
下午的时间过得还是比上午快一些，黄少天把生物练习写好的时候教室已经只剩下他一个。锁了门下楼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哦不，应该两个。
喻文州旁边的女孩子他没什么印象，两个人在沿着比他低一个层的楼梯往下走。黄少天不是那种八卦的人，只是刚好顺路，他一直慢悠悠走在他们后面，想着等到了一楼自己就绕道走人，那就和没看到一样了。
然而，就在离一楼还有几步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女生忽然拉住了喻文州的手臂。
哎哟。黄少天下意识四周看了看，虽然已经快天黑了，可是也难说会不会有些还没走的老师经过。他心想现在的女孩子真大胆，想当年他初中的时候那些女生…
还没来得及给足够的时间让黄少天想当年，那个女生就一把甩开了喻文州，自己快步地往前走了。黄少天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想喻文州应该会去追才对，哄女孩子不应该都是这些套路？
结果喻文州没有，他站在原地，仿佛按了定格键一样静止了几秒，才慢慢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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