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枝 4
那天晚上郑轩在微信上问喻文州是不是认真的，喻文州也没有理他。对方自顾自地一轮消息轰炸，说我靠我也太神了吧一说就中不行不行下次得去买福利彩票。喻文州从冲凉房出来，用干发巾仔细摩挲着还攀附着水珠的发梢。后来他在轰鸣的吹风机中认真地走着神，暖风打在他的头发上，打在他的脖颈上。
你小心点，你的样子根本骗不了人。这是郑轩感慨一通以后的最后一条消息。喻文州盯着屏幕上这几个字，笑着眨眨眼睛。
谁说的。他不想让谁知道，谁就不会知道。喻文州这么想，然后关了机。
说来真的很奇怪。有的人在不认识以前，相遇的机会总是少得可怜，而一旦他们彼此相识，见面的几率却大得叫人难以置信。
比方说，黄少天在这两周内第三次遇到喻文州。其实于喻文州而言已经是第四次，可是黄少天不知道周末他也去了附中。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真的很巧。
严格来说，是喻文州先看到的黄少天。
这节是体育课。刚下过一场小雨，篮球场有些湿滑，于是男孩子们转战足球，黄少天无可无不可。他什么运动都能上手，只是很擅长和相对不那么擅长的区别。
踢了两轮下场休息的时候，他竟然看到苏沐橙坐在场边的看台上朝他挥手。他边擦着汗边走过去，问你们班也体育课？以前好像没有看见过他们班。
本来是上午的，苏沐橙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下午历史老师有事，和体育老师换了。”她歪着脑袋打量着黄少天，笑着说：“你踢球的样子挺好看的。”
没有哪个十七岁的男孩子不喜欢被夸奖，尤其是女孩子的夸奖，而且苏沐橙还是好看的女孩子。他哼哼说那是当然。身后的同学在叫他的名字，其实他觉得有点儿累了，于是给他们大力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苏沐橙后面的坐台上。
重色轻友哦——男孩子们当然看到了苏沐橙，还吹了个口哨，笑嘻嘻又回到绿茵场上消耗青春期多余的精力。
“是文州先看到你的，”苏沐橙指了指不远处的排球场，“他说踢球那里有个人看起来很像你，我就跑过来看啦。”黄少天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喻文州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个硬排，跟一个女生说着什么。
他好像记得张佳乐之前说过学校不久后有女排比赛来着，问：“他是你们班指导？”可是看样子，喻文州不太像搞运动的…
是啊，苏沐橙的腿一晃一晃，说：“女排比赛我们班肯定要上的，可是大家都半桶水，文州好像初中学过还是什么，”然后她站了起来，“我的偷懒也结束了，再不回去练球就说不过去了。”
哟呵。黄少天觉得有趣，他以前也没怎么留意过，但是他想苏沐橙这种类型的女孩子打排球应该也是一道很养眼的风景。苏沐橙正准备走人，灵机一动又回头看向黄少天，“你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正如苏沐橙所言，喻文州很早就注意到了黄少天，但是黄少天和苏沐橙一起走过来，是他始料未及的。不过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喻文州在这一点上是很清楚的。
他笑着对黄少天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把排球抛给了对面的女孩子，让她和苏沐橙练习一下垫球。
黄少天和喻文州之间大概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黄少天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孩子们传球，喻文州却忽然开口。
“对了，谢谢你的春饼，很好吃。”换着是别人，这样一个话题都是有点没意思的，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的，过了一周还突然道谢。可是偏偏是喻文州，黄少天也只能感叹一下他的礼貌了。
他了解自家老妈的厨艺，所以知道喻文州这个也不一定是客套话，当然他也不可能像在张佳乐面前一样接过话然后一通吹嘘，只是说好吃就行，下次想吃就和我说一声，我让我妈做好我再给你送过去。热情起来的黄少天甚至忘记了当时面对老妈命令的不情愿。
好。喻文州温和地笑笑。不知道旁边的黄少天心里想的是妈的有双桃花眼就是好，笑起来真是好看啊这样的感叹。当然，如果喻文州知道了，很难说他会不会笑得让黄少天觉得更好看。
“对了，”黄少天开启了新的话题，“我之前看到了你的作文了，在校刊上，你挺…厉害的。”喻文州直觉，那一瞬间的小停顿可能就是用来让黄少天把牛逼换成一个相对稳重点的词的。他没有想过这一点，看起来有点惊讶，可还是保持良好教养地说了声谢谢。
我之前也听说过你参加数学竞赛，喻文州不介意也恭维他两句，“他们说你也挺…厉害的。”
黄少天没忍住看了他一眼，怎么越听越像在开我玩笑的？？他挠挠自己的脸，试探着问：“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在取笑我？”喻文州没有说话，只是笑弯了眼睛，又若无其事地把目光转回到练习场上。
……黄少天有点愤愤不平，厉害怎么了牛逼又怎么了，和文化人聊天真难！
眼看着就要下课了，球场那边也散了，黄少天怕集合迟到挨训，和苏沐橙喻文州打了个招呼就往班级方向跑。喻文州在后面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没有留意到苏沐橙已经放好排球站在他身边。
“太明显了——”喻文州故作不解看向她，女孩子笑嘻嘻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用只有他们两个听的清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你喜欢黄少天。”
她像刚才在坐台那边一样歪着脑袋，无辜又狡猾地看着喻文州平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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