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鲟

【喻黄】小团圆(下1)

* 对不起我有罪 打开硬盘才震惊地发现我对剧情进行了错误地估计 是我欺骗了大嘎的感情 这趟车刚刚进站还没顺利开起来!!!!!!!!先和个好,下章不开我给大家直播空中劈叉

 

*再来一个BGM!  《我的天》

 

那日回去之后,张佳乐似乎对剧情发展很是期待,在微信上一个劲追问黄少天和喻文州怎么样了。黄少天慢悠悠地打着字:不怎么样,好聚好散。

 

张佳乐发了个666过来,说黄少真潇洒,不过你还是拉倒吧。

 

“你们两家住这么近,年还没过呢,准备下次见面吧。”

 

 

 

次日黄少天醒来,便听到客厅乒乒乓乓好大动静。打开房门那一刻正好看到一个不锈钢锅在低空划了条抛物线从厨房被丢出来,黄少天吓了一跳。

 

“拆屋啊?”黄少天踩着毛毛鞋走过去视察情况,看到自家老妈戴着手套穿着水鞋,衣袖也挽了起来,全副武装忙得不亦乐乎。

 

“年廿八洗邋遢!”老妈没好气地说,“起床了就快点刷牙洗脸来帮手,待会我得把阳台也清一下!”说着她又从碗柜里翻出来几个缺了口的碗,一摞叠好交给黄少天,吩咐他统统扔掉。

 

黄少天说不至于吧,这不是还能用吗?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快去快去,你一个后生仔怎么还婆婆妈妈的?”

 

黄少天只好认命地去找垃圾袋把破碗单独放到一块儿去。路过主卧时发现门还关得死死的,扭开门把手刚露出一条缝,老爸低沉而响亮的一串呼噜声就漏了出来。老爸没醒他就更逃不掉了,难得的假期,一次次睡懒觉的机会都泡汤了。黄少天摇摇头,乖乖给老妈搭把手去了。

 

桌上还摆着几大袋昨天的战利品没来得及收拾,黄少天逐一打开看了看,除了些过年食品,还有好些全新的碗筷,难怪要丢了。他把东西分门别类一一放好,又从柜子里找出积了层尘的果盘,往里面扔了几把利是糖开心果摆到茶几上,最后索性把挥春春联都给贴上了,整个家陡然便有了新年的味道。

 

老妈正好也把阳台给收拾干净,进屋审视了两眼挺满意,随手剥了个砂糖橘塞到黄少天嘴里:“辛苦啦,皇帝仔!”

 

黄少天鼻子哼哼:“让你天天嫌弃我,关键时刻最乖的还不是你的仔我。”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一套在老妈身上不管用,她抽了张纸巾擦擦手,说:“要真是乖的,今年就该领个女朋友回来让妈看看。”

 

黄少天就闭嘴了。

 

逼自家孩子找对象催自家孩子结婚,是已为人父母的中年人第一爱好。黄少天家相对还好,大学前三年老爸老妈还不太着急,也只是偶尔在餐桌上旁敲侧击两句,问最近有没有走得近的女仔?

 

那会儿糊弄几下也就过去了,这几年倒是催得紧了。有好几次家里人又再问起,黄少天都讷讷地说还没碰上有感觉的,老妈就愁眉苦脸地叹气:“天天只知道跟男生瞎混,也不会追女仔,看着都替你愁。”有时候说着说着还扯起以前,说早知道如此,就该叫黄少天大学抓紧点,现在全给耽误了。

 

黄少天腹诽,是也是跟喻文州瞎混给耽误的。

 

现在又提这一壶,黄少天干笑两声打了个哈哈,赶紧换了个话题,问除夕夜做什么好吃的。

 

“今年不在家里做。”老妈淡淡地说。

 

啊,黄少天搞不懂了,那昨天干嘛还要去买食材:“出去吃啊?怎么不早说,现在订位不一定有空桌呢。”

 

妈妈摆了下手,示意他别瞎操心了。

 

她说:“去文州他们家吃。”

 

 

 

清晨唤醒黄少天的不是顺利冲破窗帘防线的日光,也不是楼下阿伯养的那只耀武扬威的大公鸡的一声鸡啼,竟然是环卫工人拖着大扫把的声音。

 

还不到六点。黄少天哀嚎一声,又一次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昨天得知了今日要到喻文州家做客吃饭的消息后,黄少天马上打了满屏的脏话给张佳乐发了过去。真的是应了那句怕什么来什么,黄少天对张佳乐的乌鸦嘴充满了怨念,同时在心里琢磨着再装一回病蒙混过关的胜率有多高。

 

意识到答案是零,而且很有可能被老妈臭骂一顿的事实后,黄少天差点没给愁得一夜白头。抱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半夜才慢慢入眠,然而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现在又是早早地醒了过来。

 

黄少天心烦意乱地从床头柜摸来耳机线,点开网易云摁了随机播放。结果真是天意弄人,前奏一响起黄少天就骂了个脏字,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播放界面。

 

他妈的,喻文州你敢不敢别这么阴魂不散。

 

他到今时今日还能清晰记得那个初春里空气的触感。

 

二月尾三月头就是教人头疼的回南天,玻璃和地板瓷砖永远像刚有人在上面洒过水,晾在宿舍阳台的内衣裤湿漉漉地连着两周都半湿不干,早春刚露了个脑袋的花花草草全都散发着不好闻的草腥,病毒又偏爱在这种又闷又湿的天气里行动,呼进鼻腔的空气是浑浊的一团。黄少天本来约了同学打篮球,去到又发现场地湿滑得厉害,众人都有些扫兴。

 

张佳乐提议说要不换个节目吧,附近好像开了家KTV。

 

大学的日子都是碰着什么就玩什么,也没人有异议。走到半路黄少天给在宿舍看书的喻文州打了个电话,说他们去唱歌呢,你要不要来?

 

“不是说打篮球吗?”喻文州问。

 

黄少天边聊边走,还踢了下脚边的小石子,说临时换场啦,来不来嘛。

 

喻文州在那边好似笑了,说:“别撒娇了,我换件衣服就下楼。”

 

黄少天一下子就毛了:“喻——文——州!”

 

这种时候喻文州一般会来顺毛,但今天却没说什么。黄少天更气了,正想再说他两句,那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然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紧接着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手机贴在耳边哪能不清楚。黄少天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脸已经红得要命——喻文州这个臭流氓,居然一个招呼没打就隔着电话亲了他一口!

 

最他妈该死的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明明他们之前已经这么腻歪了,现在就这么隔空啾了一下,黄少天的胸膛还跟养了头不安份的小鹿似的!

 

等到他平静下来,又发现大部队已经走得老远。张佳乐倒是没跟着他们走,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黄少天,偏了偏脑袋:“打给喻文州?”

 

“……八卦。”

 

张佳乐是少有的几个知情者之一,拍了下他的肩膀:“待会让喻文州给你唱首歌得了,反正今天情人节。”说完又嘻嘻两声追他们去了。

 

和男的搞对象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记着这么多这样那样的纪念日。但话虽是这么说,真正有纪念意义的,黄少天和喻文州其实都记得牢牢的。像前几天是喻文州生日,黄少天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惊喜,而到了这些比较全民性的节日,黄少天反倒是真没放在心上。

 

在宿舍楼下等了一会儿,喻文州就来了。

 

“怎么动作这么慢?”

 

“交通卡一下子没找着,等很久了?”

 

“也没很久……”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并肩走着,走着走着又自自然然地把对方的手给牵上了。黄少天谈起恋爱来总是很有状态,紧握着的手也跟着他的语调一荡一荡的。

 

这么聊下去难免步伐就变得拖拉,他们抵达K房时里面的人已经唱得很嗨,都是些没什么意义但很洗脑的流行曲,群魔乱舞的。拿麦的是张佳乐,他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推门而进的喻文州和黄少天,喂喂两声:“迟到的要罚啊!”

 

喻文州笑了,说好啊,怎么罚?

 

“来首情歌对唱吧!”不知道是谁忽然起了个哄,黄少天敏感地回头看了一眼,是个平常玩得还不错的朋友,是不知道他和喻文州的关系的,估计就是想着搞个整蛊开个玩笑。

 

喻文州没答应也没拒绝,转过头来看黄少天:“唱吗?”

 

黄少天直接去张佳乐手上抢麦,说唱就唱,小爷我高中还是十大歌手呢!

 

两人都很爽快,观众们情绪也随之变得高涨起来。有人说黄少来合一首情歌王,有人说广州人唱什么普通话,来首现代爱情故事!

 

宋晓乐呵呵地凑热闹,说来首好心分手吧。

 

“……”虽说是同宿舍的室友,但黄少天老觉得宋晓这个人不太靠谱,又想着太招摇张扬始终不是什么好事,和喻文州处对象的事也没跟他讲。现在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黄少天哭笑不得,想揍他吧,自己都觉得他太无辜。

 

一群人七嘴八舌出着主意,喻文州却笑眯眯地说:“既然你们还没想好,那不然我先唱一首吧。”

 

张佳乐显然没想到喻文州会这样,连忙说个唱不算,要情歌对唱啊!

 

“没事,”喻文州看了黄少天一眼,“今天过节嘛,就当送大家一首歌。”

 

猝不及防赚了一首,大家必须没意见。还有个别糊涂的没反应过来,说今天过节?什么节?其他人善意地嘲笑,说情人节啊,真是活久见,一个单身狗给一群单身狗唱歌来了!

 

黄少天刚找了个位置坐下,听到这句话,又在心里呸了一声。

 

这你就真不知道了,喻文州可是脱团分子,还是我带的!

 

喻文州在点歌机那边捣鼓了一阵,不知道点了什么歌。前面大概还有一大串等着播,他们把他的切到最上边去,黄少天看着喻文州走向包厢角落那半人高的小圆椅,从从容容地拿起前面的连线话筒,昏暗又淡蓝的灯像浮浮沉沉的海水,在他身上滑过,又涌到另一头。

 

“多意外 在日落大道的你与我握手...”

“为何恋爱可以当做吸过半支烟 随时不太高兴将那烟蒂放一边..”

 

歌声和光是世界上最能迷惑人,也是最能打动人的事物。

 

黄少天在这之前没听过喻文州唱歌,也没开口要求过。现在静坐在一片黯淡中,听着他唱旋律缠绵又忧伤的情歌,隔着重叠的光影看他的脸。

 

仿佛能够再心动一次。

 

一曲终了,满堂都是掌声。喻文州朝他走了过来,黄少天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了个位置。喻文州低声跟他咬耳朵,问:“怎么样?”

 

“当然是好听啊!”黄少天碰了碰他的手肘,说不过这是什么歌啊,好像没听过啊。

 

喻文州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的天。”

 

后来黄少天把这个歌手的歌全都听了一遍,大部分都被打进了他的歌单,但播放次数最多的还是喻文州给他唱的那首。

 

喻文州搭着飞机远走高飞的那天,黄少天一气之下把歌全都删了,剩下空白的一大片。可没过多久又花钱买会员给逐首逐首下载回来。

 

歌是好歌,不能感情用事。

 

但纵使歌再好,这个时候还是听不得。隔着厚厚的窗帘根本看不清外面天亮到什么程度,睡个回笼觉又颇有难度,黄少天最后还是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他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说:“黄少天,不能再怂一遍啊。”

 

 

 

上次来喻文州家也是来拜年。

 

很久很久以前,大多数时候是他们一家下楼来。后来黄少天妈妈说喻爸爸腿脚不好,而且文州又出国念书去了,我们就多走动一下。然后每年的大年初一,借着地理位置优势,黄少天必定风雨不改摁响他们家门铃。

 

这一年还没等到大年初一就要去摁门铃了。想到他所有计划的改变与否都取决于喻文州,黄少天又心生不爽,手上加重了力道狠狠地摁了下门铃,可惜他的不满并没有让门铃声变得稍微响亮一些。

 

开门的人是喻文州,黄少天正好站在门口,一扇屏障缓缓打开后两人猝不及防来了个四目相对。喻文州也怔了怔,不过目光很快又不着痕迹地移开,流到了黄少天父母身上,说叔叔阿姨好,快进来吧。

 

“来来来快坐快坐,尝尝我托朋友从英德带回来的靓茶!”喻爸爸一见他们进屋就热情招呼人落座,将刚沏好的茶倒满三杯。

 

黄少天连忙前倾去接:“哎哎哎叔叔我来我来,沾我爸妈的光喝您的茶已经不好意思了,哪里敢让你一个长辈给我斟茶!”

 

喻文州家中两老都特别喜欢黄少天那股机灵劲儿,又是一段时间未见,喻爸爸爽快地笑了几声:“还是你们家这个后生仔会说话,我钟意!”

 

“老喻你别老夸他,我这衰仔要有文州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这么操心!”老妈也是笑得开心,又扭头问坐在旁边的喻文州,你妈哪去了?

 

喻文州说,她想着你们差不多该到了,先去厨房准备了。

 

黄少天妈妈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说那你们几个爷们儿先聊着,我进去帮个忙。

 

女人不在,男人就光明正大地抽起了烟来。黄少天老爸率先从裤兜里掏出包红双喜给喻爸爸递了一根,又转过头问喻文州要不要。

 

“不用了叔叔,我不会抽。”喻文州笑着谢绝。

 

你呢仔?老爸看向黄少天。黄少天会倒是会,但没什么烟瘾,偶尔遇到些不顺心的才点上一根来缓缓,他摆摆手,说不用了。

 

这片空间霎时间就烟雾缭绕了起来。两个中年男人旁若无人地侃侃而谈,聊政治聊时事,聊足球聊国乒,天南海北地谈个没完。黄少天听了一会儿觉得没多大意思,索性玩起了手机。

 

今天朋友圈是真热闹,个个忙着晒年夜饭。刚刷新就看到张佳乐拍的四海一家海鲜宴,黄少天随手点了个小红心,评论了一条土豪我想和你做朋友。

 

张佳乐秒回,说土豪不缺朋友土豪缺对象,大兄弟有没有想法谈个恋爱。

 

开开玩笑心情倒是好了许多。他也不再在评论里跟张佳乐瞎扯淡,点开聊天框换个地儿继续唠嗑。张佳乐想起他前两天一个劲儿的吐槽,问那你现在是在喻文州家里啊?

 

——是啊,他还坐在我对面呢。

 

——哟哟!那你还有闲工夫吹水。

——得了吧,你都不知道有多尴尬...唉早知道我他妈就继续装病了!被我妈揍一顿就揍一顿吧,我现在就盼着待会吃饭吃快点,还赶得及回家看个春晚。

 

这条消息发过去以后,张佳乐就没再回了,他估摸着那边可能已经开饭,没说什么关掉了聊天窗口。退出来才发现有新的添加好友申请,黄少天疑惑地把那人的头像点开,差点没把手机摔到地上。

 

这他妈,黄少天猛地抬头看向喻文州。对面的人笑着对他眨眨眼睛。

 

他气冲冲地噼里啪啦又给张佳乐发过去一堆脏话,基本是复制粘贴上次的内容。好友申请自带推荐人,张佳乐那家伙真是贼得不行,聊着聊着居然就把他名片给喻文州发过去卖了自己一回,黄少天恨得咬牙切齿。

 

—— 你们是前任,又不是仇人,加个微信能怎么着?

 

—— 人家回来就怂得跟个什么似的,我看你是放不下吧。

 

—— 是他问我拿我才给的,我警告你可别把我当背锅侠啊!吃饭了拜拜!!!

 

大学那会儿微信还没面世,人人拿着个QQ号就能聊到半夜。后来换了手机开了微信已经是喻文州出国后的事情,其实也加个好友也不难,他们的人际关系圈有大半重叠,随便顺着哪条线摸下去都能轻轻松松找到。既然一直没加上,就说明是不想。

 

张佳乐那句“我看你是放不下”恰恰戳中他的软肋。

 

黄少天不喜欢拖泥带水,但到目前为止他的种种行为表现都没看出来有多豁达干脆。他想了想还是摁了同意,像张佳乐说的那样,加个微信能怎么着,能怎么着。

 

“别聊啦,快点洗手准备开饭!”黄少天还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打个招呼什么的,老妈就从厨房端着两盘菜出来喊了。这下连打招呼都省了,黄少天逃过一劫似的过去摆碟。

 

餐桌上气氛还不错,两家父母熟识多年有说有笑,至于黄少天和喻文州,这个搭搭黄家父母的话,那个和喻家父母聊上两句,两个人的交流却寥寥无几。

 

喻文州妈妈给黄少天碗里夹了一只大海虾,笑着说两个孩子好像都生分了啊。

 

黄少天妈妈兴致挺高地抿了一小口白酒,辣得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她也给喻文州夹了只烧鹅腿,摇摇头:“太久没见都这样,年轻人很快又能聊上了,以前他们关系好得呀,是打台风都打不散!”

 

四个大人都笑了,喻文州也轻轻地笑了,黄少天只能尴尬地低头吃海鲜,心里嘀嘀咕咕着说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怎么就猜不中我们现在怎么就生分了呢。

 

笑着笑着,喻文州妈妈却似伤感了起来,连筷子都搁下了,说什么以前还不太觉得,现在年纪大了有时候真的觉得挺孤单的,孩子一个人待在国外,又是好久才回家一趟。

 

喻文州爸爸怜惜地拍拍她的肩膀,说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大伙儿齐齐整整团团圆圆的吗,说这些做什么呢?

 

“就是就是,男儿志在四方,孩子多出去历练历练也是好事!”黄少天爸爸也说道。

 

当着孩子和老朋友的面红了眼,喻文州妈妈也有点不好意思,笑道:“那会儿我还让文州去问问少天,如果他也乐意,我就想着干脆让他们俩一块出国得了。结果你们家孩子顾家得很,说什么也不去。”

 

黄少天剥螃蟹壳的手顿了顿,尖锐的边角差些划到他的食指。

 

老妈说哎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呢。喻文州爸爸不在意地往杯里舔着酒,说可能是忘了吧,都那么多年了,你看看现在孩子都长得人高马大了。

 

话题绕着孩子,很容易又转到别的地方去。总体而言除了黄少天和喻文州之间一丝难以言说的疏离感以外,这顿年夜饭可以说是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宛如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他们两家的大人比小孩更能折腾。刚从饭桌散开,个个都说手瘾犯了要搓两圈麻将。黄少天家有自动麻将机,四位父母就风风火火要转移阵地,搁着一池子的碗碟也顾不上了。

 

结果就是不会玩麻将的两个年轻人被强行留下来搞义务劳动。客厅的液晶电视已经直播起春节联欢晚会来了,小品节目一年比一年糟糕,黄少天看了一会儿觉着索然无味,干脆起身进厨房洗碗去了。

 

喻文州后脚就跟了进来。两个人共处在不算宽敞的空间里,各洗各的,像被谁按下了静音键。

 

最后还是黄少天沉不住气先开了口,他捏着海绵擦着碟里的油污,问:“阿姨今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她让喻文州问自己要不要一齐出国,他们说黄少天爸妈想不起来是因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可黄少天三十未满,记忆力没出任何差错,清清楚楚记得喻文州压根儿没问过自己这个。

 

喻文州妈妈看起来没说谎,那说谎的只能是喻文州。

 

“没什么意思,”喻文州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当没听见过这么一回事。”

 

明明听见了,他让自己怎么当没听见?黄少天差点气得摔碗,说喻文州你他妈有话能不能直说,叽叽歪歪的哪里像个爷们儿。

 

黄少天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了,喻文州却仍是不为所动地打开水龙头冲着碗。

黄少天看着他从容地洗掉沾在手上的泡沫,又用挂着的毛巾擦干了手,才转过身来,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

 

“少天,你现在是不是在跟别人谈恋爱?”

 

无端端问这个又是几个意思。他不禁蹙了蹙眉头,却没出声。

 

他这副表情,喻文州倒是轻轻地笑了:“不是我叽叽歪歪,而是有的话以前没敢说,放在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黄少天一点也不喜欢他这个样子,仿佛离他很远。

 

这世间上阴晴圆缺悲欢离合多了去了,他们两个又不是第一对走着走着半途而散的,怎么偏偏就只有他们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黄少天捋了把刘海,说我没谈对象,你也别这么跟我说话,我知道先前我态度不好,但我也不是无缘无故发脾气,你理解一下吧。

 

“好聚好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别那么幼……”他话还没说完。

 

喻文州忽然欺身上前,温柔地覆上他的嘴唇。

 

黄少天脑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嘣”得一下就断了。

 

眼前人的瞳孔像一汪深蓝的海水,甚至依稀可见黑云蔽不住的淡薄月光在随着浪潮浮动。黄少天死死地盯着他眼睛看,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彻底沦陷到无底的海底中去。

 

可是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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